晴空、浮云、飞鸟、啼鸣,以上元素如果凑成一个集合,那么它必然是个充满“协调感”的集合,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些元素皆可有合乎情理和逻辑的安排,比如:今天天气不错,晴空朗朗,其间丝许浮云游动,飞鸟成群,不时啼鸣。
多么和谐且写意的画面呀。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春天、鲜花、蜜蜂、蝴蝶;夜晚、繁星、灯火;高考、试卷、答题卡,等等。
但是,如果在“晴空”这组集合里,出现了“汽车”这一元素,情况会变得怎样呢?
同样的道理,在“春天”集合中出现“滑雪”,在“夜晚”集合中出现“太阳”,在“高考”集合中出现“手机”……诸如此类的情况,都只会造成同样的结果:
“协调感”会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将是一种被称为“突兀”的感觉。而且,这种“突兀”感在多数时候也能解读成“不合适”。
正如德国民间的谚语:“扔在地上的是石头,砌上高墙的是城池。”事物唯有处在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相反,假如“不合适”,即便是再美好的东西拼凑在一起,也会一文不值。
那么,当“咖啡厅、钢琴小提琴合奏、小资、热可可、奶油蛋糕”这组集合里,出现了“秦木行”这号元素,结果自然不必我多说了吧?
“咕,哈哈……”
“喂,有什么好笑的,我现在可是相当正经严肃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秦木行同学说话好意思。”
叶瑶捂着嘴忍住不笑出声,我很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我和叶瑶两人正面对着面,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的靠近窗户的位子上。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其原因我已经不想赘述了,简要的讲,就是我被我保持了10年交情的老友——何东智,给卖了。
我们到达目的地的百货超市后,估计早已守候于此的叶瑶突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说想要报答我接受了她和江雨姚学姐的请求这件事,便拽着我走进了这家咖啡厅,临近店门时,她还说:“小女子向您倾情本店的栗子蛋糕和热红茶。”
这算哪门子的推销广告剧本啊!
不过,很快我就转变了心态,反正又不是我花钱,既来之则安之,我就当是陪太子读书了。
“我是想说,我秦木行和这种精致格调的惬意生活八辈子不搭架,现在周边到处都充斥着这种气氛,你晓得我的处境有多尴尬吗?”我嘟囔着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为了体现真实感,我还特意缩了一下身子。
“我,我知道秦木行同学想表达的意思,你说的不合适的东西处在不合适的位置会一文不值,是想表达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无地自容,对吧?”
非常感谢你能理解。
“但是……我觉得也并不全是如此呀。比如说,天上出现一辆汽车,不能说汽车就是不合适的了,也许那是新发明的飞行车呢。”
“哈?”
“在比如说,很多地方,正是春天才是滑雪圣地;地球的一边是黑夜,相对的,另一边就必定会阳光明媚;虽然这样不对,我也很不想承认,但是不也有报道说有人带手机进入高考考场吗,可能真的存在靠作弊考上好大学的人,呜……”
“……”
“啊,我又在说教了,抱歉抱歉,我总是罗里吧嗦的,有人跟我说这样很不好,对别人很没礼貌。”
“嘛,算了,我也懒得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庆幸吧,幸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是换成另外的人,估计就没那么幸运了。”
“嗯!真的,是秦木行同学,真的太好了!”
叶瑶笑了。虽然之前也见过她笑,但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她的笑容还是很可爱的。
说句肉麻的实话,看见她的笑容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清晨的阳光。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只是轻柔的,温和的,治愈的默默存在着。
我突然感觉脸颊莫名的滚烫。这是怎么回事了!
赶忙把一块栗子蛋糕送进嘴里,为了顺利下咽,我还伴着喝了一口热红茶。
……嗯,这里的红茶和蛋糕,意外的好吃呢。
“怎么了秦木行同学?慢点吃别急,小心噎着。”
“咳咳咳,我没事,咳。真是的,还不是因为你……”
“啊,我?我做了什么让你感觉不适的事吗?”
“不,算了,当我没说。”
叶瑶疑惑地把头偏到一边。
可恶,你到底对自己的“杀伤力”有没有自知之明呀!
——————(现在更新不会被人打吧)—————————
咖啡厅里的寒暄只消磨了两杯红茶和一块蛋糕的功夫。我本还以为,叶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于我,没想到她的目的真的就是单纯的希望可以表达一下对我的谢意。
不过,这段放学后的小插曲也算是有所收获,至少我觉得那家咖啡厅里的饮食还是很不错的,今后可以尝试再去消费。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左右了。由于先前没有告诉家里人我会在外头长待,所以我花费了一些口舌向他们解释清楚了下午种种的事情经过,并表示自己不用再吃晚餐,随后便走进了房门。
我把书包往椅子背上随手一挂,然后整个人慵懒地瘫倒在床上。今天的课后作业很多,但我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去思考那些公式化的问题了。
仔细想来,今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去体育场送钥匙、广诚林的去向、询问学姐有关“那个人”的线索、陪何东智去购物、被叶瑶拉去咖啡厅,要是放在稍早之前,对于崇尚“休息主义”的我来说,这些事简直是想都不会去想的,更别提去做了。
我不觉得曾经的那些主张有错,即便是现在我也如此认为。
但……为什么我却做了这么多违背我以往作风的事情呢?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有意无意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始终得不出答案。
到最后,所有思路汇集的终点,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叶瑶。
我猛地坐起身,双手啪啪拍打自己的脸颊。
怎么可能?她不可能是我得出的答案呀!
嘛,算了,这些都不是现在该想的事,当前的首要,是帮助学姐解决“那个人”的问题。
于是,我翻身下床,走近书桌拉开椅子坐下。
从书包里取出那七张向学姐借来的纸条,我一张一张仔细地翻阅起来。
“那个人”信里的内容都写得相当质朴,没有天花乱坠的华丽词藻,言语之间透露出的感情真切得简直就像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学姐的内心一样。我读着,越发能觉察到,“那个人”肯定也经历过和学姐同样的痛楚。难道他也是一个考场上的失意生吗?不,他们之间交通的,不像是那种因考试失利而产生的焦虑。那是种更加直白的感情。
那是种……孤独。
读完最后一张“那个人”的纸条,我将它们一张一张搭好并收进书包。信里的内容我已经大致上了解了,至于它们其后能不能派上用场,就要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了。
然而,这并不说明今天的工作就此结束。
下午的时候,叶瑶推理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校卫生检查会里的某位成员,但当我看见“那个人”的信里的某个要素时,我对叶瑶的推理产生了怀疑。为了明确我的想法是否正确,我需要去查阅一下家里的日历。
想到这,我走出了房门,快步来到客厅。老爸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报道。
“嗯?怎么啦,跑来客厅。”
“没,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日历。”
“日历?喏,在电话旁边。”
我转身朝电话走去,很快就看见了挂在一旁的日历。
不错,让我怀疑的,就是纸上注明的日期。“那个人”在每张他送出去的纸条上都写有日期。
按照学姐的说法,“那个人”一共送了8次巧克力,其中后7次才有那些纸条。虽然第一次送巧克力没有准确的日期,但是从学姐的话中不难听出,那是发生在高考模拟试出成绩的同一周。
有了这个信息,就不难给这8次送巧克力归纳出时间上的频率了。
我对照着日历,将信上的时间一一对位,得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结果:“那个人”第一次送巧克力是在上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之后第二个星期送出了两次,而第三个星期竟然送出了四次,最后一星期却只有一次。
这说明了,“那个人”送巧克力的每周频率是不定的,也从侧面证明了叶瑶的推理存在着致命的漏洞。
因为,假如一个人有了一个完美的屏障能让他隐藏其中,那么他的活动就应该带有相差无几的规律和频率;说白了,如果“那个人”是卫检会成员,那么他完全可以每周送出相同次数的巧克力而不被人发现,完全没必要处理得这般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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